【原文】

程秉字德枢，汝南南顿人也〔1〕。逮事郑玄〔2〕。后避乱交州，与刘熙考论大义〔3〕：遂博通五经。士燮命为长史。

权闻其名儒，以礼征；秉既到，拜太子太傅。

黄武四年，权为太子登聘周瑜女；秉守太常〔4〕，迎妃于吴。权亲幸秉船〔5〕，深见优礼。既还，秉从容进说登曰〔6〕：“婚姻，人伦之始，王教之基。是以圣王重之，所以率先众庶〔7〕，风化天下。故《诗》美《关雎》〔8〕，以为称首〔9〕。愿太子尊礼教于闺房，存《周南》之所咏〔10〕；则道化隆于上，颂声作于下矣。”登笑曰：“‘将顺其美〔11〕，匡救其恶’，诚所赖于傅君也〔12〕。”

病，卒官。著《周易摘》、《尚书驳》、《论语弼》，凡三万余言。

秉为傅时，率更令河南徵崇，亦笃学立行云〔13〕。〔一〕

【注释】

〔1〕南顿：县名。县治在今河南项城市西。

〔2〕逮：赶上。事：师事。指求学。郑玄（公元 127—200）：字康成。北海郡高密（今山东高密市西南）人。东汉大经学家。早年游学天下，曾在经学大师马融门下受业。后回家乡传授经学，多次拒绝朝廷任命，门下有弟子数千人。他的经学知识极为渊博，是两汉经学集大成的学者。生前遍注群经，著述很多。完整流传至今的还有《毛诗笺》、《周礼注》、《仪礼注》和《礼记注》四种，均收入《十三经注疏》中。传见《后汉书》卷三十五。

〔3〕刘熙：字成国。北海郡（治所在今山东昌乐县西）人。东汉语言学家。著有《释名》一书，今存，是汉语语源学重要著作。

〔4〕守：代理。

〔5〕幸：君主驾临。

〔6〕从（cōng）容：闲暇的时候。这是当时习语。

〔7〕所以：用以。众庶：民众。

〔8〕关雎（jū）：《诗经》第一首诗的名称。当时人认为这首诗赞颂了完全遵循儒家礼教的婚姻，是人际关系的美好开端。但现今人们的理解与此不同。

〔9〕称（chèn）首：完全适合做《诗经》的篇首。

〔10〕《周南》：《诗经》诗歌分为风、雅、颂三类。风即国风，实际上是先秦各国的民歌。《诗经》中共有十五国风，《周南》是其中之一。《周南》收诗歌十一首，汉代学者认为大都产生在今陕西、河南一带地区。这里的《周南》指《关雎》，因为《关雎》是《周南》的第一首诗。

〔11〕将顺：随从顺应。这两句出自《史记》卷六十二《管晏列传》。

〔12〕傅君：对太子太傅的尊称。

〔13〕率更令：官名。即太子率更令。是太子宫的侍卫队长官。

【裴注】

〔一〕《吴录》曰：“崇字子和。治《易》、《春秋左氏传》；兼善内术。本姓李，遭乱更姓。遂隐于会稽，躬耕以求其志。好尚者从学，所教不过数人辄止：欲令其业必有成也。所交结如丞相步骘等，咸亲焉。严畯荐崇：‘行足以厉俗，学足以为师。’初见太子登，以疾，赐不拜。东宫官僚，皆从咨询。太子数访以异闻。年七十而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