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建衡元年春正月，立子瑾为太子，及淮阳、东平王。

冬十月，改年，大赦。十一月，左丞相陆凯卒。遣监军虞汜、威南将军薛珝、苍梧太守陶璜由荆州〔1〕；监军李勖、督军徐存从建安海道〔2〕：皆就合浦，击交阯。

二年春〔3〕，万彧还建业。李勖以建安道不通利〔4〕，杀导将冯斐〔5〕，引军还。三月，天火烧万余家，死者七百人。

夏四月，左大司马施绩卒。殿中列将何定曰〔6〕：“少府李勖枉杀冯斐〔7〕，擅撤军退还。”勖及徐存家属皆伏诛。

秋九月，何定将兵五千人，上夏口猎；都督孙秀奔晋〔8〕。

是岁大赦。

三年春正月晦〔9〕，皓举大众出华里〔10〕，皓母及妃妾皆行；东观令华覈等固争〔11〕，乃还。〔一〕

是岁，汜、璜破交阯，擒杀晋所置守将，九真、日南皆还属〔12〕。〔二〕大赦。分交阯为新昌郡〔13〕。诸将破扶严〔14〕，置武平郡〔15〕。以武昌督范慎为太尉〔16〕。右大司马丁奉、司空孟仁，卒。〔三〕西苑言凤凰集〔17〕，改明年元。

【注释】

〔1〕监军：官名。即监军使者，监督军队。虞汜（sì）：传附本书卷五十七《虞翻传》。威南将军：官名。领兵征伐。薛珝（xǔ）：传附本书卷五十三《薛综传》。陶璜：字世英。丹杨郡秣陵（今江苏南京市江宁区南）人。孙吴时官至前将军、交州牧。吴亡降晋，任冠军将军、交州牧，封宛陵侯。先后在交州任职三十年，威信很高。传见《晋书》卷五十七。

〔2〕建安：郡名。治所在今福建建瓯市南。

〔3〕二年：建衡二年（公元 270）。

〔4〕通利：通畅。

〔5〕导将：做先导的将军。

〔6〕殿中列将：警卫皇宫殿堂的将军。

〔7〕少府：官名。九卿之一。主管宫廷御用衣物、膳食、珍宝、医疗等。

〔8〕都督：这里指夏口战区的都督。孙秀：事见本书卷五十一《孙匡传》。

〔9〕三年：建衡三年（公元 271）。晦：旧历每月的最后一天。

〔10〕华里：地名。在今江苏南京市西南。

〔11〕东观令：官名。管理国家珍藏的图书文献。华覈（hé）：传见本书卷六十五。

〔12〕九真：郡名。治所在今越南清化市西北。日南：郡名。治所在今越南洞海市南。

〔13〕新昌：郡名。在今越南河内市西北。

〔14〕扶严：河流名。在今越南河内市西北。

〔15〕武平：郡名。治所在今越南河内市西北。

〔16〕武昌督：官名。武昌战区的指挥官。太尉：官名。三公之首，主管军事。

〔17〕西苑：孙吴皇家园林名。

【裴注】

〔一〕《江表传》曰：“初，丹杨刁玄使蜀，得司马徽与刘廙论运命历数事。玄诈增其文以诳国人曰：‘黄旗紫盖，现于东南；终有天下者，荆、扬之君乎？’又得中国降人，言寿春下有童谣曰：‘吴天子当上。’皓闻之，喜曰：‘此天命也！’即载其母、妻、子及后宫数千人，从牛渚陆道西上；云‘青盖入洛阳’，以顺天命。行遇大雪，道途陷坏；兵士被甲持仗，百人共引一车，寒冻殆死。兵人不堪，皆曰：‘若遇敌，便当倒戈耳！’皓闻之，乃还。”

〔二〕《汉晋春秋》曰：“初，霍弋遣杨稷、毛炅等戍，与之誓曰：‘若贼围城，未百日而降者，家属诛；若过百日而城没者，刺史受其罪！’稷等日未满而粮尽，乞降于璜；璜不许，而给粮使守。吴人并谏，璜曰：‘霍弋已死，无能来者；可须其粮尽，然后乃受；使彼来无罪，而我取有义。内训吾民，外怀邻国，不亦可乎！’稷、炅粮尽，救不至，乃纳之。”

《华阳国志》曰：“稷，犍为人。炅，建宁人。稷等城中食尽，死亡者半。将军王约反，降，吴人得入城；获稷、炅，皆囚之。孙皓使送稷下都；稷至合浦，呕血死。晋追赠交州刺史。初，毛炅与吴军战，杀前部督修则。陶璜等以炅壮勇，欲赦之。而则子允，固求杀炅；炅亦不为璜等屈。璜等怒，面缚炅，诘之，曰：‘晋（兵）贼！’炅厉声曰：‘吴狗！何等为贼？’吴人生剖其腹，允割其心肝，骂曰：‘庸复作贼？’炅犹骂不止，曰：‘尚欲斩汝孙皓，汝父何死狗也！’乃斩之。晋武帝闻而哀矜，即诏使炅长子袭爵，余三子皆关内侯。”此与《汉晋春秋》所说不同。

〔三〕《吴录》曰：“仁字恭武。江夏人也。本名宗，避皓字，易焉。少从南阳李肃学。其母为作厚褥大被，或问其故。母曰：‘小儿无德致客；学者多贫，故为广被，庶可得与气类接也。’其读书，夙夜不懈；肃奇之，曰：‘卿宰相器也！’初为骠骑将军朱据军吏，将母在营。既不得志，又夜雨屋漏；因起涕泣，以谢其母。母曰：‘但当勉之，何足泣也！’据亦稍知之，除为监池司马。自能结网，手以捕鱼，作鲊寄母。母因以还之，曰：‘汝为鱼官，而以鲊寄我，非避嫌也！’迁吴令。时皆不得将家之官；每得时物，来以寄母，常不先食。”及闻母亡，犯禁委官。语在《权传》。特为减死一等，复使为官，盖优之也。《楚国先贤传》曰：“宗母嗜笋。冬节将至，时笋尚未生。宗入竹林哀叹，而笋为之出，得以供母：皆以为至孝之所致感。累迁光禄勋，遂至公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