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国志

《三国志》是我国著名史学家陈寿(西晋)撰写的史学名著,记载了从魏文帝黄初元年(220)到晋武帝太康元年(280)魏、蜀、吴三国鼎立时期的历史,后代家喻户晓的历史人物曹操、刘备、孙权、诸葛亮、关羽、周瑜等都有记载。《三国志》与《史记》《汉书》《后汉书》并称为“前四史”。全书共六十五卷,其中《魏书》三十卷、《蜀书》十五卷、《吴书》二十卷,南朝宋裴松之为之注,引魏晋时人著述两百多种,丰富了陈寿《三国志》文本本身。
陈思王植,字子建。年岁余,诵读诗、论及辞赋数万言。善属文,太祖尝视其文,谓植曰:“汝倩人邪?”植跪曰:“言出为论,下笔成章;顾当面试,奈何倩人?”时邺铜爵台新成,太祖悉将诸子登台,使各为赋。植援笔立成,可观;太祖甚异之。性简易,不治威仪;舆马服饰,不尚华丽。每进见难问,应声而对,特见宠爱。建安年,封平原侯。年,徙封临淄侯。太祖征孙权,使植留守邺。戒之曰:“吾昔为顿邱令,年;思此时所行,无悔于今。今汝年,亦矣,可不勉欤!”植既以才见异,而丁仪、丁廙、杨修等为之羽翼。太祖狐疑,几为太子者,数矣。而植任性而行,不自雕励,饮酒不节;文帝御之以术,矫情自饰,宫人左右,并为之说:故遂定为嗣。年,增置邑千,并前万户。植尝乘车行驰道中,开司马门出。太祖大怒,公车令坐死。由是重诸侯科禁,而植宠日衰。太祖既虑终始之变;以杨修颇有才策,而又袁氏之甥也,于是以罪诛修:植益内不自安。年,曹仁为关羽所围。太祖以植为南中郎将,行征虏将军;欲遣救仁,呼有所敕戒;植醉,不能受命,于是悔而罢之。

【原文】

陈思王植〔1〕,字子建。年十岁余,诵读诗、论及辞赋数十万言。善属文,太祖尝视其文,谓植曰:“汝倩人邪〔2〕?”植跪曰:“言出为论,下笔成章;顾当面试,奈何倩人?”时邺铜爵台新成〔3〕,太祖悉将诸子登台,使各为赋。植援笔立成,可观;太祖甚异之。〔一〕

性简易〔4〕,不治威仪;舆马服饰,不尚华丽。每进见难问,应声而对,特见宠爱。建安十六年,封平原侯。十九年〔5〕,徙封临淄侯。

太祖征孙权,使植留守邺。戒之曰:“吾昔为顿邱令,年二十三;思此时所行,无悔于今。今汝年,亦二十三矣,可不勉欤!”植既以才见异,而丁仪、丁廙、杨修等为之羽翼。太祖狐疑,几为太子者,数矣〔6〕。而植任性而行,不自雕励〔7〕,饮酒不节;文帝御之以术,矫情自饰,宫人左右,并为之说:故遂定为嗣。

二十二年〔8〕,增置邑五千,并前万户。植尝乘车行驰道中〔9〕,开司马门出〔10〕。太祖大怒,公车令坐死。由是重诸侯科禁,而植宠日衰。〔二〕太祖既虑终始之变;以杨修颇有才策,而又袁氏之甥也〔11〕,于是以罪诛修:植益内不自安。〔三〕二十四年〔12〕,曹仁为关羽所围。太祖以植为南中郎将,行征虏将军;欲遣救仁,呼有所敕戒;植醉,不能受命,于是悔而罢之。〔四〕

【注释】

〔1〕思:作为谥号,“思”的含义是追悔从前的过错。

〔2〕倩人:请人代做。

〔3〕铜爵台:即铜雀台。其落成时间在建安十七年(公元212),这年曹植二十一岁。

〔4〕性简易:生性喜欢简单随便。

〔5〕十九年:建安十九年(公元 214 )。

〔6〕数(shuò):多次。

〔7〕自雕励:指刻意从表面上美化自己的形象。

〔8〕二十二年:建安二十二年(公元 217)。

〔9〕驰道:专供皇帝外出时使用的御道。平常禁止臣民使用,也不准随便跨越。这里指在邺县城中专供曹操使用的道路。当时曹操已获准乘坐皇帝的礼仪专车,自然也要修驰道。

〔10〕司马门:皇宫的南面正门。这里指邺县魏王宫的南面正门。司马门专供曹操使用,臣下出入只能走旁侧的掖门。

〔11〕袁氏:指被曹操消灭的袁绍和袁术家族。据《后汉书》卷五十四《杨震传附杨修传》,杨修是袁术的外甥,即其母是袁术的姐妹。卷一《武帝纪》注引《九州春秋》曾记载杨修泄露军中口令“鸡肋”的机密,后世据此演绎,认定杨修被杀在于曹操阴刻忌才。其实杨修被杀的根本动因,还在于他显要而复杂的家世背景,特别是其父杨彪与曹操的生死恩怨。

〔12〕二十四年:建安二十四年(公元 219)。

【裴注】

〔一〕阴澹《魏纪》载:“植赋曰‘从明后而嬉游兮,登层台以娱情。见太府之广开兮,观圣德之所营:建高门之嵯峨兮,浮双阙乎太清;立中天之华观兮,连飞阁乎西城。临漳水之长流兮,望园果之滋荣;仰春风之和穆兮,听百鸟之悲鸣。天云垣其既立兮,家愿得而获逞。扬仁化于宇内兮,尽肃恭于上京;惟桓文之为盛兮,岂足方乎圣明?休矣美矣,惠泽远扬。翼佐我皇家兮,宁彼四方。同天地之规量兮,齐日月之晖光。永贵尊而无极兮,等年寿于东王’云云。太祖深异之。”

〔二〕《魏武故事》载令曰:“始者谓子建,儿中最可定大事。”又令曰:“自临淄侯植私出,开司马门,至金门,令吾异目视此儿矣!”又令曰:“诸侯、长史及帐下吏,知吾出辄将诸侯行意否?从子建私开司马门来,吾都不复信诸侯也;恐吾适出,便复私出;故摄将行,不可恒使吾尔谁为心腹也!”

〔三〕《典略》曰:“杨修字德祖。太尉彪子也。谦恭才博。建安中,举孝廉,除郎中。丞相请署仓曹属,主簿。是时,军国多事,修总知外内,事皆称意。自魏太子以下,并争与交好。又是时,临淄侯植以才捷爱幸,(来)〔委〕意投修,数与修书。书曰:‘数日不见,思子为劳!想同之也。仆少好词赋,迄至于今,二十有五年矣!然今世作者,可略而言也:昔仲宣独步于汉南,孔璋鹰扬于河朔;伟长擅名于青土,公幹振藻于海隅;德琏发迹于大魏,足下高视于上京。当此之时,人人自谓握灵蛇之珠,家家自谓抱荆山之玉也。吾王于是设天网以该之,顿八纮以掩之:今尽集兹国矣。然此数子,犹不能飞翰绝迹,一举千里也。以孔璋之才,不闲辞赋;而多自谓与司马长卿同风:譬画虎不成还为狗者也。前为书啁之,反作论盛道仆赞其文。夫钟期不失听,于今称之。吾亦不敢妄叹者,畏后之嗤余也。世人著述,不能无病。仆常好人讥弹其文;有不善者,应时改定。昔丁敬礼尝作小文,使仆润饰之;仆自以才不能过若人,辞不为也。敬礼云:“卿何所疑难乎?文之佳丽,吾自得之。后世谁相知定吾文者邪?”吾常叹此达言,以为美谈。昔尼父之文辞,与人通流;至于制《春秋》,游、夏之徒不能(错一字)〔措一辞〕。过此而言不病者,吾未之见也!盖有南威之容,乃可以论于淑媛;有龙渊之利,乃可以议于割断。刘季绪才不逮于作者,而好诋呵文章,掎摭利病。昔田巴毁五帝、罪三王、呰五伯于稷下,一旦而服千人;鲁连一说,使终身杜口。刘生之辩,未若田氏;今之仲连,求之不难。可无叹息乎!人各有所好尚。兰茞荪蕙之芳,众人之所好,而海畔有逐臭之夫;《咸池》、(六英)〔《六茎》〕之发,众人所乐,而墨翟有非之之论:岂可同哉!今往仆少小所著词赋一通相与。夫街谈巷说,必有可采;击辕之歌,有应风雅;匹夫之思,未易轻弃也。辞赋小道,固未足以揄扬大义,彰示来世也。昔扬子云,先朝执戟之臣耳,犹称“壮夫不为”也。吾虽薄德,位为藩侯,犹庶几戮力上国,流惠下民;建永世之业,(流)〔留〕金石之功;岂徒以翰墨为勋绩,辞(颂)〔赋〕为君子哉?若吾志不果,吾道不行;亦将采史官之实录,辩时俗之得失;定仁义之衷,成一家之言;虽未能藏之名山,将以传之同好;此要之白首,岂可以今日论乎!其言之不怍,恃惠子之知我也。明早相迎,书不尽怀。’

修答曰:‘不侍数日,若弥年载。岂(独)〔由〕爱顾之隆,使系仰之情深邪!损辱来命,蔚矣其文。诵读反覆,虽(风)〔讽〕《雅》、《颂》,不复过也!若仲宣之擅(江)〔汉〕表,陈氏之跨冀域,徐、刘之显青、豫,应生之发魏国,斯皆然矣。至如修者,听采风声,仰德不暇;自周章于省览,何(惶骇)〔遑〕于“高视”哉?伏惟君侯,少长贵盛;体旦、发之质,有圣善之教。远近观者,徒谓能宣昭懿德,光赞大业而已;不谓复能兼览传记,留思文章。今乃含王超陈,度越数子;观者骇视而拭目,听者倾首而耸耳。非夫体通性达,受之自然,其谁能至于此乎?又尝亲见执事握牍持笔,有所造作;若成诵在心,藉书于手:曾不斯须少留思虑。仲尼日月,无得逾焉;修之仰望,殆如此矣。是以对《鹖》而辞,作《暑赋》弥日而不献;见西施之容,归憎其貌者也。伏想执事不知其然,猥受顾赐,教使刊定。《春秋》之成,莫能损益;《吕氏》、《淮南》,字直千金。然而弟子钳口,市人拱手者;圣贤卓荦,固所以殊绝凡庸也。今之赋颂,古诗之流;不更孔公,风雅无别耳。修家子云,老不晓事;强著一书,悔其少作。若此,仲山、周旦之徒,则皆有愆乎?君侯忘圣贤之显迹,述鄙宗之过言,窃以为未之思也。若乃不忘经国之大美,流千载之英声;铭功景钟,书名竹帛:此自雅量素所蓄也,岂与文章相妨害哉!辄受所惠,窃备矇瞍诵歌而已。敢(忘)〔望〕惠施,以忝庄氏?季绪琐琐,何足以云!’

其相往来,如此甚数。植后以骄纵见疏,而植故连缀修不止;修亦不敢自绝。至二十四年秋,公以修前后漏泄言教,交关诸侯,乃收杀之。修临死,谓故人曰:‘我固自以死之晚也!’其意以为坐曹植也。修死后百余日,而太祖薨;太子立,遂有天下。初,修以所得王髦剑,奉太子,太子常服之。及即尊位,在洛阳,从容出宫;追思修之过薄也,抚其剑,驻车,顾左右曰:‘此杨德祖昔所说王髦剑也。髦今焉在?’及召见之,赐髦谷帛。”

挚虞《文章志》曰:“刘季绪,名修,刘表子。官至东安太守。著诗、赋、颂六篇。”

臣松之按《吕氏春秋》曰:“人有臭者,其兄弟妻子皆莫能与居;其人自苦,而居海上。海上人有悦其臭者,昼夜随之而不能去。”此植所云“逐臭之夫”也。田巴事,出《鲁连子》,亦见《皇览》,文多故不载。

《世语》曰:“修年二十五,以名公子,有才能,为太祖所器。与丁仪兄弟,皆欲以植为嗣。太子患之,以车载废簏,纳朝歌长吴质,与谋。修以白太祖,未及推验;太子惧,告质。质曰:‘何患?明日,复以簏受绢车内以惑之,修必复重白;重白必推,而无验,则彼受罪矣。’世子从之,修果白;而无人,太祖由是疑焉。修与贾逵、王凌,并为主簿,而为植所友。每当就植,虑事有阙;忖度太祖意,预作答教十余条;敕门下:教出,以次答。教才出,答已入;太祖怪其捷,推问,始泄。太祖遣太子及植,各出邺城一门,密敕门不得出,以观其所为。太子至门,不得出而还。修先戒植:‘若门不出侯,侯受王命,可斩守者。’植从之。故修遂以交搆,赐死。修子嚣,嚣子准,皆知名于晋世。嚣,泰始初,为典军将军,受心膂之任。早卒。准字始丘。惠帝末为冀州刺史。”

荀绰《冀州记》曰:“准,见王纲不振,遂纵酒,不以官事为意,逍遥卒岁而已。成都王知准不治,犹以其为名士,惜而不责,召以为军谋祭酒。府散,停家,关东诸侯议欲以准补三事;以示怀贤尚德之举,事未施行而卒。准子峤,字国彦;髦,字士彦:并为后出之俊。准与裴頠 、乐广善,遣往见之。頠性弘方,爱峤之有高韵。谓准曰:‘峤当及卿,然髦小减也。’广性清淳,爱髦之有神检。谓准曰:‘峤自及卿,然髦尤精出。’准叹曰:‘我二儿之优劣,乃裴、乐之优劣也!’评者以为,峤虽有高韵,而神检不逮,广言为得。傅畅云:‘峤似准而疏。’峤弟俊,字惠彦。最清出。峤、髦,皆为二千石;俊,太傅掾。”

〔四〕《魏氏春秋》曰:“植将行,太子饮焉,逼而醉之。王召植,植不能受王命,故王怒也。”

上一篇:任城威王彰,字子文。少善射御,膂力过人,手格猛兽,不避险阻。数从征伐,志意慷慨。太祖尝抑之曰:“汝不念读书慕圣道,而好乘汗马击剑:此夫之用,何足贵也!”课彰读《诗》、《书》。彰谓左右曰:“丈夫为卫、霍,将万骑驰沙漠,驱戎狄,立功建号耳!何能做博士邪!”太祖尝问诸子所好,使各言其志。彰曰:“好为将。”太祖曰:“为将奈何?”对曰:“被坚执锐,临难不顾,为士卒先;赏必行,罚必信。”太祖大笑。建安年,封鄢陵侯。年,代郡乌丸反,以彰为北中郎将,行骁骑将军。临发,太祖戒彰曰:“居家为父子,受事为君臣;动以王法从事,尔其戒之!”彰北征,入涿郡界;叛胡数千骑,猝至。时兵马未集,唯有步卒千人,骑数百匹;用田豫计,固守要隙,虏乃退散。彰追之,身自搏战,射胡骑,应弦而倒者前后相属。战过半日,彰铠中数箭,意气益厉;乘胜逐北,至于桑干,去代百余里。长史、诸将皆以为:“新涉远,士马疲顿;又受节度,不得过代:不可深进违令轻敌!”彰曰:“率师而行,唯利所在,何节度乎!胡走未远,追之必破;从令纵敌,非良将也。”遂上马,令军中:“后出者,斩!”日夜与虏相及;击,大破之,斩首、获生以千数。彰乃倍常科大赐将士,将士无不悦喜。时鲜卑大人轲比能,将数万骑观望强弱;见彰力战,所向皆破,乃请服。北方悉平。时太祖在长安,召彰诣行在所。彰自代过邺,太子谓彰曰:“卿新有功,今西见上;宜勿自伐,应对常若不足者。”彰到,如太子言,归功诸将。太祖喜,持彰须曰:“黄须儿,竟大奇也!”太祖东还,以彰行越骑将军,留长安。太祖至洛阳,得疾,驿召彰。未至,太祖崩。文帝即王位,彰与诸侯就国。诏曰:“先王之道,庸勋亲亲,并建母弟,开国承家;故能藩屏大宗,御侮厌难。彰前受命北伐,清定朔土,厥功茂焉。增邑千,并前万户。”黄初年,进爵为公。年,立为任城王。年,朝京都,疾薨于邸。谥曰威。至葬,赐銮辂、龙旂,虎贲百人:如汉东平王故事。子楷嗣。徙封中牟。年,改封任城县。太和年,复改封任城国,食县,千百户。青龙年,楷坐私遣官属,诣中尚方作禁物,削县,千户。正始年,徙封济南,千户。正元、景元初,连增邑,凡千百户。
元芳,你怎么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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