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陈矫字季弼，广陵东阳人也〔1〕。避乱江东及东城〔2〕，辞孙策、袁术之命，还本郡。

太守陈登请为功曹〔3〕，使矫诣许。谓曰：“许下论议〔4〕，待吾不足〔5〕。足下相为观察，还以见诲。”矫还曰：“闻远近之论，颇谓明府骄而自矜。”登曰：“夫闺门雍穆〔6〕，有德有行，吾敬陈元方兄弟〔7〕；渊清玉洁，有礼有法，吾敬华子鱼〔8〕；清修疾恶，有识有义，吾敬赵元达〔9〕；博闻强记，奇逸卓荦〔10〕，吾敬孔文举〔11〕；雄姿杰出，有王霸之略，吾敬刘玄德〔12〕：所敬如此，何骄之有？余子琐琐〔13〕，亦焉足录哉〔14〕！”登雅意如此，而深敬友矫。

郡为孙（权）〔策〕所围于匡奇〔15〕，登令矫求救于太祖。矫说太祖曰：“鄙郡虽小，形便之国也〔16〕。若蒙救援，使为外藩；则吴人挫谋，徐方永安〔17〕；武声远震，仁爱滂流；未从之国，望风影附。崇德养威，此王业也。”太祖奇矫，欲留之。矫辞曰：“本国倒悬，本奔走告急；纵无申胥之效〔18〕，敢忘弘演之义乎？”〔一〕太祖乃遣赴救。吴军既退，登多设间伏，勒兵追奔，大破之。

【注释】

〔1〕东阳：县名。县治在今江苏盱眙（xū yí）县东南。

〔2〕江东：地区名。长江在今芜湖至南京间，流向几乎是从南往北，所以古代称自此以下长江南岸地区为江东，北岸地区为江西。江东又称江左，江西又称江右。江东的含义与现今所说的江南相同。而当时人所说的江南，则指长江中游的南岸地区，即今湖北省的长江以南部分和湖南省。东城：县名。县治在今安徽定远县东南。

〔3〕陈登：传附本书卷七《吕布传》。

〔4〕许下：许县一带。当时东汉献帝在许县，所以这里的许下意指汉朝官员。

〔5〕不足：不够好。

〔6〕雍穆：和睦恭敬。

〔7〕陈元方：即陈群的父亲陈纪。

〔8〕华子鱼：即华歆（公元 157—231）。传见本书卷十三。

〔9〕赵元达：即赵昱。事见本书卷八《陶谦传》裴注引《后汉书》。

〔10〕卓荦（luò）：超群，突出。

〔11〕孔文举：即孔融。

〔12〕刘玄德：即刘备。刘备也非常敬重陈登，见本书卷七《吕布传》。

〔13〕琐琐：微小。

〔14〕录：指列入自己所尊敬的人物中。

〔15〕匡奇：城名。在今江苏宝应县东。

〔16〕形便之国：地理形势在军事上可充分利用的地区。

〔17〕徐方：徐州。广陵郡在徐州南端，直接面对孙策所在的江东。

〔18〕申胥：即申包胥。春秋时楚国国君的后代。前 506 年，吴国攻破楚国，他到秦国求救，在宫廷痛哭七天七夜，终于使秦国发兵救楚。事见《左传》定公四年。

【裴注】

〔一〕刘向《新序》曰：“齐桓公求婚于卫，卫不与，而嫁于许。卫为狄所伐，桓公不救。至于国灭君死；懿公尸为狄人所食，惟有肝在。懿公有臣曰弘演，适使返，致命于肝曰：‘君为其内，臣为其外。’乃刳腹内肝而死。齐桓公曰：‘卫有臣若此而尚灭；寡人无有，亡无日矣！’乃救卫，定其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