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太祖定荆州，闻其为张羡谋也，异之；辟为丞相掾、主簿，迁赵郡太守〔1〕。魏国初建，为虎贲中郎将、侍中〔2〕。

时太子未定，而临淄侯植有宠〔3〕。阶数陈文帝德优齿长〔4〕，宜为储副〔5〕；公规密谏〔6〕，前后恳至。〔一〕又毛玠、徐奕以刚謇少党〔7〕，而为西曹掾丁仪所不善〔8〕；仪屡言其短，赖阶左右以自全保〔9〕。其将顺匡救，多此类也。

迁尚书，典选举〔10〕。曹仁为关羽所围〔11〕，太祖遣徐晃救之〔12〕，不解。太祖欲自南征，以问群下。群下皆谓：“王不亟行〔13〕，今败矣。”阶独曰：“大王以仁等为足以料事势不也？”曰：“能。”“大王恐二人遗力邪〔14〕？”曰：“不。”“然则何为自往？”曰：“吾恐虏众多，而晃等势不便耳。”阶曰：“今仁等处重围之中而守死无贰者，诚以大王远为之势也〔15〕。夫居万死之地，必有死争之心；内怀死争，外有强救；大王按六军以示余力〔16〕，何忧于败而欲自往？”太祖善其言，驻军于摩陂〔17〕。贼遂退。

文帝践阼〔18〕，迁尚书令，封高乡亭侯，加侍中〔19〕。

阶疾病，帝自临省〔20〕，谓曰：“吾方托六尺之孤，寄天下之命于卿。勉之！”徙封安乐乡侯，邑六百户；又赐阶三子爵关内侯。佑以嗣子不封〔21〕，病卒，又追赠关内侯。后阶疾笃〔22〕，遣使者即拜太常〔23〕。薨，帝为之流涕，谥曰贞侯。

子嘉嗣。以阶弟纂为散骑侍郎，赐爵关内侯。嘉尚升迁亭公主〔24〕。会嘉平中，以乐安太守与吴战于东关〔25〕；军败，没〔26〕。谥曰壮侯。子翊嗣。〔二〕

【注释】

〔1〕赵郡：郡名，治所在今河北邯郸市。

〔2〕虎贲（bēn）中郎将：官名。统率虎贲卫士，侍从保卫皇帝。

〔3〕植：即曹植。

〔4〕齿：年龄。

〔5〕储副：预备继承位置的副手。指太子。

〔6〕公规：公开规劝。

〔7〕毛玠：传见本书卷十二。徐奕：传见本书卷十二。刚謇（jiǎn）：刚直忠贞。

〔8〕西曹掾：官名。丞相府西曹的主办官员，负责官员选拔任命。

〔9〕左右：帮助保护。

〔10〕选举：人才的选拔举用。

〔11〕曹仁（公元 168—223）：传见本书卷九。

〔12〕徐晃（？—公元 227）：传见本书卷十七。

〔13〕亟（jí）：赶快。

〔14〕遗力：不尽力。

〔15〕为之势：做他们的声援。

〔16〕六军：古代说天子有六军。这里泛指曹操统领的汉朝军队。

〔17〕摩陂（bēi）：陂塘名。在今河南郏县东南。

〔18〕践阼（zuò）：登上帝位。

〔19〕加：加任官职。当时官员在本职之外，还可加任某些官职，称之为加。这些官职通常是侍从皇帝的，如侍中、给事中等，加官之后即可随时入宫晋见皇帝。

〔20〕临省（xǐng）：亲临看望。

〔21〕嗣子：指嫡长子。不封：嗣子在父亲死后可以继承父亲的爵位，所以不另给封爵。

〔22〕疾笃：病重。

〔23〕即拜：重要官职的任命仪式通常在朝廷进行，因为某种原因，把仪式放在接受任命者的住处举行，则称为即拜。

〔24〕尚（shàng）：在婚姻上娶或嫁地位、名誉比自己高的人，这叫做尚。亭公主：东汉制度，皇帝的女儿封县公主，可以收取一县民户上交的租税作为卫生美容费用；诸王的女儿则按情况封乡公主、亭公主。曹魏大体沿袭汉制，但皇帝的女儿有以一郡为封地者。

〔25〕乐安：郡名。治所在今山东邹平市东北。

〔26〕没：死亡。

【裴注】

〔一〕《魏书》称：“阶谏曰：‘今太子仁冠群子，名昭海内，仁圣达节，天下莫不闻；而大王甫以植而问臣，臣诚惑之。’于是太祖知阶笃于守正，深益重焉。”

〔二〕《世语》曰：“阶孙陵，字元徽。有名于晋武帝世，至荥阳太守，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