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从先主就刘表。表卒，曹公定荆州。先主自樊将南渡江，别遣羽乘船数百艘，会江陵。曹公追至当阳长坂，先主斜趣汉津，适与羽船相值，共至夏口。〔一〕孙权遣兵，佐先主拒曹公，曹公引军退归。先主收江南诸郡，乃封拜元勋；以羽为襄阳太守、荡寇将军，驻江北。先主西定益州，拜羽董督荆州事〔1〕。

羽闻马超来降，旧非故人；羽书与诸葛亮，问超“人才可谁比类”？亮知羽护前〔2〕，乃答之曰：“孟起兼资文武〔3〕，雄烈过人；一世之杰，黥、彭之徒〔4〕，当与益德并驱争先〔5〕；犹未及髯之绝伦逸群也。”羽美须髯，故亮谓之“髯”，羽省书大悦〔6〕，以示宾客。

羽尝为流矢所中，贯其左臂。后创虽愈，每至阴雨，骨常疼痛，医曰：“矢镞有毒，毒入于骨；当破臂作创〔7〕，刮骨去毒，然后此患乃除耳。”羽便伸臂令医劈之。时羽适请诸将饮食相对，臂血流离，盈于盘器；而羽割炙引酒，言笑自若。

【注释】

〔1〕董督荆州事：刘备临时设立的官名。董督的意思是管理、督察。为荆州刘备势力占领区的军政长官。关羽镇守荆州时的治所，在今湖北荆州市内古城区一带。现今尚有与三国人物特别是关羽相关的不少遗迹留存，是三国名胜之地。

〔2〕护前：不喜欢别人比自己强。这是当时习语。

〔3〕孟起：马超的字。

〔4〕黥：即英布（？—前 195）。六安国六县（今安徽六安市东北）人。西汉初年的异姓诸侯王之一。曾犯法黥面（用刀刺刻面部再涂上墨色），故又叫黥布。秦末率骊山囚徒起兵，先属项羽，后归刘邦，并助刘邦消灭项羽，被封为淮南王。因彭越、韩信等功臣相继被刘邦杀死，恐惧而起兵反抗，兵败被杀。传见《史记》卷九十一、《汉书》卷三十四。彭：即彭越（？—前 196）。字仲。山阳郡昌邑（今山东金乡县西北）人。秦末聚众起兵，后率兵三万投奔刘邦，帮助击破项羽，被封为梁王。后以谋反罪名被刘邦杀死。传见《史记》卷九十、《汉书》卷三十四。

〔5〕益德：张飞的字。

〔6〕省（xǐng）：看。

〔7〕作创（chuāng）：开口子做手术。

【裴注】

〔一〕《蜀记》曰：“初，刘备在许，与曹公共猎。猎中，众散，羽劝备杀公；备不从。及在夏口，飘摇江渚。羽怒曰：‘往日猎中，若从羽言，可无今日之困！’备曰：‘是时亦为国家惜之耳；若天道辅正，安知此不为福邪！’”

臣松之以为：备后与董承等结谋，但事泄不克谐耳；若为国家惜曹公，其如此言何！羽若果有此劝而备不肯从者，将以曹公腹心亲戚，实繁有徒，事不宿构，非造次所行；曹虽可杀，身必不免：故以计而止，何惜之有乎！既往之事，故托为雅言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