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李傕入长安，欲结术为援；以术为左将军，封阳翟侯，假节；遣太傅马日！因循行拜授〔1〕。术夺日！节，拘留不遣。〔一〕

时沛相下邳陈珪〔2〕，故太尉球弟子也〔3〕。术与珪俱公族子孙〔4〕，少共交游。书与珪曰：“昔秦失其政，天下群雄，争而取之，兼智勇者卒受其归〔5〕。今世事纷扰，复有瓦解之势矣；诚英乂有为之时也〔6〕。与足下旧交，岂肯左右之乎？若集大事，子实为吾心膂〔7〕。”珪中子应，时在下邳；术并胁质应，图必致珪。

珪答书曰：“昔秦末世，肆暴恣情，虐流天下，毒被生民；下不堪命，故遂土崩。今虽季世〔8〕，未有亡秦苛暴之乱也。曹将军神武应期〔9〕，兴复典刑〔10〕；将拨平凶慝〔11〕，清定海内：信有征矣〔12〕。以为足下当戮力同心〔13〕，匡翼汉室；而阴谋不轨〔14〕，以身试祸：岂不痛哉！若迷而知反，尚可以免。吾备旧知〔15〕，故陈至情；虽逆于耳，骨肉之惠也〔16〕。欲吾营私阿附，有犯死不能也！”

【注释】

〔1〕马日（mì）䃅（dī）：字翁叔。马融的族子。官至太傅。事附《后汉书》卷七十《孔融传》。循行：视察。拜授：给以官爵。当时马日!受命视察关东，给各地割据者以官爵，让他们停止相互攻杀。

〔2〕陈珪：字汉瑜。下邳国淮浦（今江苏涟水县西南）人。官至沛国相。事附《后汉书》卷五十六《陈球传》。

〔3〕球：即陈球（公元 118—179）。字伯真。汉灵帝时任司空、太尉。因密谋诛杀宦官，被发觉，下狱处死。传见《后汉书》卷五十六。

〔4〕公族：三公之家。

〔5〕卒受其归：意思是最终将取得天下。

〔6〕英乂（yì）：英雄豪杰。

〔7〕心膂：得力的帮手。

〔8〕季世：衰落时期。

〔9〕曹将军：指曹操。应期：正当大运。

〔10〕典刑：过去的法制规章。

〔11〕拨：清除。凶慝（tè）：凶恶。

〔12〕信：确实。

〔13〕足下：称呼对方的敬辞。最初下对上或同辈相称时都能用，后来专用于同辈之间。

〔14〕阴谋：暗中谋划。当时的阴谋一词还不带贬义。

〔15〕备旧知：在您的老朋友中充个数。这是谦虚的说法。

〔16〕骨肉之惠：至亲的人才能给您的忠告。

【裴注】

〔一〕《三辅决录注》曰：“日!字翁叔，马融之族子。少传融业，以才学进。与杨彪、卢植、蔡邕等，典校中书。历位九卿，遂登台辅。”

《献帝春秋》曰：“术从日!借节观之，因夺，不还。（备）〔条〕军中（千）〔十〕余人，使促辟之。日!谓术曰：‘卿家先世诸公，辟士云何？而言促之，谓公府掾可劫得乎！’从术求去，而术留之不遣。＇既以失节屈辱，忧恚而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