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明帝即位,尤见宠任:同加散骑常侍;进放爵西乡侯,资乐阳亭侯。〔一〕太和末,吴遣将周贺,浮海诣辽东,招诱公孙渊。帝欲邀讨之,朝议多以为不可;惟资决行策,果大破之,进爵左乡侯。〔二〕
放善为书檄。三祖诏命,有所招喻,多放所为。青龙初,孙权与诸葛亮连和,欲俱出为寇。边候得权书〔1〕,放乃改易其辞:往往换其本文,而傅合之〔2〕;与征东将军满宠,若欲归化。封以示亮,亮腾与吴大将步骘等〔3〕,骘等以见权。权惧亮自疑,深自解说。是岁,俱加侍中、光禄大夫。〔三〕
景初二年,辽东平定。以参谋之功,各进爵封本县〔4〕:放方城侯,资中都侯〔四〕。
【注释】
〔1〕边候:边境巡逻兵。
〔2〕傅合:把捏造的意思同原文进行不露痕迹的糅合。
〔3〕腾:转送。
〔4〕封本县:以家乡所在的县为封地。这是对受封者的一种优厚待遇,使之可以在乡亲面前展示荣耀。刘、孙二人受到如此的恩宠,在于他们为魏明帝通过中书省,亲自发号施令从而实现皇权独揽立下功劳。自明帝强化君主集权之后,曹魏的政治进入一个新的时期,但是最终又在政治上产生了严重的后果。
【裴注】
〔一〕《资别传》曰:“资字彦龙。幼而岐嶷。三岁,丧二亲,长于兄嫂。讲业太学,博览传记。同郡王允,一见而奇之。太祖为司空,又辟资。会兄为乡人所害,资手刃报仇;乃将家属避地河东,故遂不应命。寻复为本郡所命,以疾辞。友人河东贾逵,谓资曰:‘足下抱逸群之才,值旧邦倾覆。主将殷勤,千里延颈;宜崇古贤桑梓之义。而久盘桓,拒违君命;斯犹曜和璧于秦王之庭,而塞以连城之价耳:窃为足下不取也!’资感其言,遂往应之。到,署功曹。举计吏,尚书令荀彧见资,叹曰:‘北州承丧乱已久,谓其贤智零落,今日乃复见孙计君乎!’表留,以为尚书郎。辞以家难,得还河东。”
〔二〕《资别传》曰:“诸葛亮出在南郑,时议者以为‘可因大发兵,就讨之’,帝意亦然。以问资,资曰:‘昔武皇帝征南郑,取张鲁;阳平之役,危而后济。又自往,拔出夏侯渊军,数言“南郑直为天狱中,斜谷道为五百里石穴耳”,言其深险,喜出渊军之辞也。又武皇帝圣于用兵,察蜀贼栖于山岩,视吴虏窜于江湖,皆挠而避之。不责将士之力,不争一朝之忿;诚所谓见胜而战,知难而退也。今若进军就南郑,讨亮,道既险阻;计用精兵,又转运、镇守南方四州遏御水贼,凡用十五六万人,必当复更有所发兴。天下骚动,费力广大,此诚陛下所宜深虑。夫守战之力,力役参倍。但以今日现兵,分命大将,据诸要险;威足以震摄强寇,镇静疆埸,将士虎睡,百姓无事。数年之间,中国日盛,吴蜀二虏,必自疲弊。’帝由是止。时吴人彭绮又举义江南,议者以为‘因此伐之,必有所克’。帝问资,资曰:‘鄱阳宗人,前后数有举义者,众弱谋浅,旋辄乖散。昔文皇帝尝密论贼形势,言:“洞浦杀万人,得船千万,数日间船人复会;江陵被围历月,权才以千数百兵住东门,而其土地无崩解者:是有法禁,上下相奉持之明验也。”以此推绮,惧未能为权腹心大疾也。’绮果寻败亡。”
〔三〕《魏氏春秋》曰:“乌丸校尉田豫,帅西部鲜卑、泄归尼等出塞,讨轲比能、智郁筑鞬,破之。还至马邑故城,比能帅三万骑围豫。帝闻之,计未有所出,如中书省以问监、令。令孙资对曰:‘上谷太守阎志,柔弟也。为比能素所归信,令驰诏使说比能,可不劳师而自解矣。’帝从之,比能果释豫而还。”
〔四〕《资别传》曰:“是时,孙权、诸葛亮号称‘剧贼’,无岁不有军征。而帝总摄群下,内图御寇之计,外规庙胜之画,资皆管之。然自以受腹心,常让事于帝曰:‘动大众,举大事,宜与群下共之;既以示明,且于探求为广。’既朝臣会议,资奏当其是非,择其善者推成之,终不显己之德也。若众人有谴过及爱憎之说,辄复为请解,以塞谮润之端。如征东将军满宠、凉州刺史徐邈,并有谮毁之者;资皆盛陈其素行,使卒无纤介。宠、邈得保其功名者,资之力也。初,资在邦邑,名出同类之右。乡人司空掾田豫、梁相宗艳,皆妒害之;而杨丰党附豫等,专为资构造谤端,怨隙甚重。资既不以为言,而终无恨意。豫等惭服,求释宿憾,结为婚姻。资谓之曰:‘吾无憾心,不知所释。此为卿自薄之,卿自厚之耳!’乃为长子宏娶其女。及当显位,而田豫老疾在家。资遇之甚厚;又致其子于本郡,以为孝廉。而杨丰子,后为尚方吏;帝以职事谴怒,欲致之法,资请活之。其不念旧恶如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