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景初中，外勤征役，内务宫室〔1〕。怨旷者多，而年谷饥俭〔2〕。济上疏曰：“陛下方当恢崇前绪，光济遗业，诚未得高枕而治也。今虽有十二州〔3〕，至于民数，不过汉时一大郡〔4〕。二贼未诛，宿兵边陲；且耕且战，怨旷积年。宗庙宫室，百事草创；农桑者少，衣食者多。今其所急，唯当息耗百姓〔5〕，不至甚弊。弊攰之民〔6〕，傥有水旱，百万之众，不为国用。凡使民，必须农隙，不夺其时。夫欲大兴功之君，先料其民力而燠休之〔7〕。句践养胎以待用〔8〕，昭王恤病以雪仇〔9〕；故能以弱燕服强齐，羸越灭劲吴。今二敌不攻不灭，不事即侵；当身不除，百世之责也。以陛下圣明神武之略，舍其缓者，专心讨贼，臣以为无难矣。又欢娱之耽〔10〕，害于精爽〔11〕；神太用则竭，形太劳则弊。愿大简贤妙，足以充‘百斯男’者〔12〕；其冗散未齿〔13〕，且悉分出，务在清静。”

诏曰：“微护军〔14〕，吾弗闻斯言也。”〔一〕

【注释】

〔1〕务宫室：大力兴建宫殿。

〔2〕饥俭：减产歉收。

〔3〕十二州：当时曹魏辖境划分为司、凉、雍、荆、幽、并、冀、青、兖、豫、徐、扬十二州。

〔4〕汉时一大郡：曹魏后期，全国民户有六十六万户左右。东汉户口繁盛时，南阳郡有五十二万户，汝南郡有四十万户，所以蒋济这样说。

〔5〕息耗：休整。

〔6〕弊攰（guǐ）：极度疲劳。

〔7〕燠休（yù xǔ）：发出怜悯安慰的声音。

〔8〕养胎：指采取保护和鼓励的措施发展人口。

〔9〕昭王：指燕昭王。恤病：慰问病人。

〔10〕欢娱：指男女性交。耽：沉溺，迷恋。

〔11〕精爽：精气神智。

〔12〕贤妙：贤惠而美丽的女子。

〔13〕未齿：未能选上登入名册者。

〔14〕微：如果没有。

【裴注】

〔一〕《汉晋春秋》曰：“公孙渊闻魏将来讨，复称臣于孙权，乞兵自救。帝问济：‘孙权其救辽东乎？’济曰：‘彼知官备已固，利不可得；深入则非力所能，浅入则劳而无获。权虽子弟在危，犹将不动；况异域之人，兼以往者之辱乎？今所以外扬此声者，谲其行人疑之于我，我之不克，冀（折后事已）〔其折节事己〕耳。然沓渚之间，去渊尚远。若大军相持，事不速决；则权之浅规，或能轻兵掩袭，未可测也。’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