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张辽字文远，雁门马邑人也〔1〕。本聂壹之后〔2〕，以避怨变姓。少为郡吏。汉末，并州刺史丁原，以辽武力过人，召为从事。使将兵诣京都。何进遣诣河北募兵，得千余人。还，进败，以兵属董卓。

卓败，以兵属吕布。迁骑都尉。布为李傕所败，从布东奔徐州，领鲁相。时年二十八。

太祖破吕布于下邳，辽将其众降；拜中郎将，赐爵关内侯。数有战功，迁裨将军。袁绍破，别遣辽，定鲁国诸县。与夏侯渊围昌豨于东海，数月粮尽，议引军还。辽谓渊曰：“数日以来，每行诸围〔3〕，豨辄属目视辽；又其射矢更豨，此必豨计犹豫，故不力战。辽欲挑与语，傥可诱也〔4〕。”乃使谓豨曰：“公有命，使辽传之！”豨果下，与辽语，辽为说：“太祖神武，方以德怀四方，先附者受大赏。”豨乃许降。辽遂单身上三公山〔5〕，入豨家，拜妻子〔6〕；豨欢喜，随诣太祖。太祖遣豨还，责辽曰：“此非大将法也！”辽谢曰：“以明公威信著于四海，辽奉圣旨，豨必不敢害故也。”

从讨袁谭、袁尚于黎阳，有功，行中坚将军。从攻尚于邺，尚坚守，不下。太祖还许，使辽与乐进拔阴安，徙其民河南。复从攻邺。邺破，辽别徇赵国、常山〔7〕，招降缘山诸贼及黑山孙轻等。从攻袁谭。谭破，别将徇海滨，破辽东贼柳毅等。还邺，太祖自出迎辽，引共载。以辽为荡寇将军，复别击荆州，定江夏诸县。还屯临颍，封都亭侯。

从征袁尚于柳城，猝与虏遇；辽劝太祖战，气甚奋。太祖壮之，自以所持麾授辽〔8〕；遂击，大破之，斩单于蹋顿。〔一〕

【注释】

〔1〕雁门：郡名。治所在今山西代县西北。马邑：县名。县治在今山西朔州市。

〔2〕聂壹：雁门郡马邑人。出自当地大族。西汉武帝元光元年（前 134），主动请求朝廷，担任间谍，引诱匈奴单于入塞，以便埋伏大军实施包围。事见《史记》卷一百八《韩长孺列传》。

〔3〕行：巡视。

〔4〕傥：或许。

〔5〕三公山：山名。在今山东郯城县东北。

〔6〕拜妻子：使妻室儿女拜见张辽。当时私交深厚的同辈，有请对方到内堂与妻室儿女见面的礼俗。

〔7〕别：率军另外单独行动。徇：攻占。

〔8〕麾：主帅的指挥旗。

【裴注】

〔一〕《傅子》曰：“太祖将征柳城，辽谏曰：‘夫许，天下之会也。今天子在许，公远北征；若刘表遣刘备，袭许，据之以号令四方，公之势去矣！’太祖策表必不能任备，遂行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