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先主未出时，献帝舅车骑将军董承，〔一〕辞受帝衣带中密诏〔1〕，当诛曹公。先主未发。是时，曹公从容谓先主曰〔2〕：“今天下英雄，唯使君与操耳！本初之徒〔3〕，不足数也〔4〕。”先主方食，失匕箸〔5〕。〔二〕遂与承及长水校尉种辑、将军吴子兰、王子服等同谋。会见使〔6〕，未发。

事觉，承等皆伏诛；〔三〕先主据下邳，灵等还。先主乃杀徐州刺史车胄，留关羽守下邳，而身还小沛。〔四〕

东海昌霸反，郡县多叛曹公为先主〔7〕。众数万人，遣孙乾与袁绍连和〔8〕。曹公遣刘岱、王忠击之，不克。

五年〔9〕，曹公东征先主，先主败绩。〔五〕曹公尽收其众，虏先主妻子；并擒关羽以归。先主走青州。

【注释】

〔1〕辞：声称。

〔2〕从（cōng）容：空闲的时候。这是当时的习语。

〔3〕本初：袁绍字本初。

〔4〕不足数（shǔ）：值不得一提。

〔5〕失匕箸：（吓）掉了匙子和筷子。

〔6〕会见使：碰上被派遣（去截击袁术）。

〔7〕为（wèi）：支持。

〔8〕孙乾：传见本书卷三十八。

〔9〕五年：建安五年（公元 200）。

【裴注】

〔一〕臣松之按：董承，汉灵帝母董太后之侄，于献帝为丈人；盖古无丈人之名，故谓之“舅”也。

〔二〕《华阳国志》云：“于时，正当雷震，备因谓操曰：‘圣人云“迅雷风烈必变”，良有以也；一震之威，乃可至于此也！’”

〔三〕《献帝起居注》曰：“承等与备谋，未发，而备出。承谓服曰：‘郭多有数百兵，坏李傕数万人；但足下与我同不耳？昔吕不韦之门，须子楚而后高；今吾与子由是也。’服曰：‘惶惧，不敢当；且兵又少。’承曰：‘举事讫，得曹公成兵，顾不足邪？’服曰：‘今京师岂有所任乎？’承曰：‘长水校尉种辑、议郎吴硕，是我腹心办事者。’遂定计。”

〔四〕胡冲《吴历》曰：“曹公数遣亲近，密觇诸将有宾客酒食者，辄因事害之。备时闭门，将人种芜菁。曹公使人窥门，既去；备谓张飞、关羽曰：‘吾岂种菜者乎？曹公必有疑意，不可复留！’其夜开后栅，与飞等轻骑俱去；所得赐遗衣服，悉封留之。乃往小沛收合兵众。”臣松之按：魏武帝遣先主统诸将，要击袁术；郭嘉等并谏，魏武不从。其事显然，非因种菜遁逃而去。如胡冲所云，何乖僻之甚乎！

〔五〕《魏书》曰：“是时，公方有急于官渡；乃分留诸将屯官渡，自勒精兵征备。备初谓公与大敌连，不得东；而候骑猝至，言‘曹公自来’；备大惊。然犹未信，自将数十骑出望公军，见麾旌，便弃众而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