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四年春二月〔1〕，公还至昌邑〔2〕。张杨将杨丑杀杨〔3〕。眭固又杀丑，以其众属袁绍，屯射犬〔4〕。

夏四月，进军临河，使史涣、曹仁渡河击之〔5〕。固使杨故长史薛洪、河内太守缪尚留守〔6〕，自将兵北迎绍求救。与涣、仁相遇犬城〔7〕，交战；大破之，斩固。公遂济河，围射犬。洪、尚率众降，封为列侯〔8〕。还军敖仓。

以魏种为河内太守，属以河北事。

初，公举种孝廉。兖州叛〔9〕，公曰：“唯魏种且不弃孤也〔10〕。”及闻种走，公怒曰：“种不南走越、北走胡〔11〕；不置汝也〔12〕！”既下射犬，生擒种。公曰：“唯其才也！”释其缚而用之。

是时，袁绍既并公孙瓒〔13〕，兼四州之地〔14〕，众十余万，将进军攻许。诸将以为不可敌。公曰：“吾知绍之为人：志大而智小；色厉而胆薄〔15〕；忌克而少威〔16〕；兵多而分画不明〔17〕；将骄而政令不一。土地虽广，粮食虽丰，适足以为吾奉也〔18〕！”

秋八月，公进军黎阳〔19〕；使臧霸等入青州破齐、北海、东安〔20〕；留于禁屯河上〔21〕。九月，公还许，分兵守官渡〔22〕。

冬十一月，张绣率众降，封列侯。十二月，公军官渡。

袁术自败于陈，稍困〔23〕。袁谭自青州遣迎之〔24〕，术欲从下邳北过；公遣刘备、朱灵要之〔25〕，会术病死。程昱、郭嘉闻公遣备，言于公曰：“刘备不可纵。”公悔，追之不及。

备之未东也，阴与董承等谋反。至下邳，遂杀徐州刺史车胄，举兵屯沛〔26〕。遣刘岱、王忠击之，不克。〔一〕

庐江太守刘勋率众降〔27〕，封为列侯。

【注释】

〔1〕四年：建安四年（公元 199）。

〔2〕昌邑：县名。县治在今山东金乡县西北。

〔3〕张杨（？—公元 199）：传见本书卷八。

〔4〕射犬：地名。属河内郡野王县，在今河南沁阳市东北。

〔5〕史涣（？—公元209）：传附本书卷九《夏侯惇传》。曹仁（公元 168—223）：传见本书卷九。

〔6〕故：过去的。长史：官名。东汉的三公和高级将军府内设有长史，总管府内事务。

〔7〕犬城：地名。在射犬和邺城之间。

〔8〕列侯：爵位名。东汉的封爵制度，授给异姓有功者的爵位有二十级，其最高一级为列侯。按封地大小，列侯又有大县侯、小县侯、乡侯、亭侯之分。封侯者享有收取封地民户租税的特权。

〔9〕兖州叛：指上文“张邈与陈宫叛迎吕布”事。

〔10〕且：将。弃：背叛。孤：古代王侯的自称。

〔11〕越：古时候对南方沿海地区少数族的泛称。胡：古时候对北方少数族的泛称。

〔12〕置：放过。

〔13〕并：吞并。

〔14〕四州：指黄河以北的冀、青、幽、并四州。

〔15〕色厉：外表威严。

〔16〕忌克：嫉妒而且好胜。

〔17〕分画：任务的分配安排。

〔18〕奉：礼品。

〔19〕黎阳：县名。县治在今河南浚县东北，是当时从河北通向中原的要津。

〔20〕齐：王国名。治所在今山东淄博市东北。东安：郡名。治所在今山东沂水县西南。

〔21〕于禁（？—公元221）：传见本书卷十七。 〔22〕官渡：地名。在今河南中牟县东北官渡桥村。是决定曹操与袁绍争夺统一北方主导权的著名战场。与赤壁之战、猇亭之战构成确定三国鼎立版图基本格局的三大战役。现今尚有土垒遗存，名为曹公台。此外附近还有曹操井、袁绍岗、逐鹿营等与官渡之战史事相关的地名。

〔23〕困：窘困。

〔24〕遣迎：派遣使者迎接。

〔25〕朱灵：传见本书卷十七。

〔26〕沛：县名。县治在今江苏沛县。沛县属沛国管辖，所以又名小沛。

〔27〕刘勋：事附本书卷十二《司马芝传》。

【裴注】

〔一〕《献帝春秋》曰：“备谓岱等曰：‘使汝百人来，其无如我何。曹公自来，未可知耳！’”

《魏武故事》曰：“岱字公山，沛国人。以司空长史从征伐，有功，封列侯。”

《魏略》曰：“王忠，扶风人。少为亭长。三辅乱，忠饥乏噉人，随辈南向武关。值娄子伯为荆州遣，迎北方客人。忠不欲去，因率等仵逆击之，夺其兵，聚众千余人以归公。拜忠中郎将，从征讨。五官将知忠尝噉人，因从驾出行，令俳取冢间骷髅系著忠马鞍，以为欢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