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原文】

公孙瓒字伯珪，辽西令支人也〔1〕。〔一〕为郡门下书佐〔2〕，有姿仪，大音声〔3〕。侯太守器之〔4〕，以女妻焉。〔二〕遣诣涿郡卢植读经〔5〕，后复为郡吏。

刘太守坐事征诣廷尉〔6〕，瓒为御车，身执徒养〔7〕。及刘徙日南〔8〕，瓒具米肉，于北芒上祭先人〔9〕。举觞祝曰〔10〕：“昔为人子；今为人臣，当诣日南。日南瘴气〔11〕，或恐不还，与先人辞于此！”再拜，慷慨而起，时见者莫不歔欷。刘道得赦还〔12〕。瓒以孝廉为郎。除辽东属国长史〔13〕。

尝从数十骑出行塞〔14〕，见鲜卑数百骑。瓒乃退入空亭中，约其从骑曰：“今不冲之，则死尽矣！”瓒乃自持矛，两头施刃，驰出刺胡〔15〕。杀伤数十人，亦亡其从骑半，遂得免。鲜卑惩艾〔16〕，后不敢复入塞。迁为涿令。

（光和）〔中平〕中〔17〕，凉州贼起〔18〕。发幽州突骑三千人〔19〕，假瓒都督行事传〔20〕，使将之。军到蓟中〔21〕，渔阳张纯，诱辽西乌丸丘力居等叛〔22〕，劫略蓟中；自号将军，〔三〕略吏民，攻右北平、辽西、属国诸城〔23〕，所至残破。瓒将所领，追讨纯等，有功，迁骑都尉。属国乌丸贪至王率种人诣瓒降〔24〕。迁中郎将，封都亭侯；进屯属国，与胡相攻击五六年。

【注释】

〔1〕令支：县名。县治在今河北迁安市西。

〔2〕门下书佐：官名。是郡太守府的低级办事员，为郡太守本人抄写文书。

〔3〕大音声：声音洪亮。

〔4〕侯太守：一位姓侯的太守。

〔5〕涿郡：郡名。治所在今河北涿州市。卢植（？—公元 192）：字子幹。涿郡涿县（今河北涿州市）人。东汉灵帝时任北中郎将，镇压黄巾军。后任尚书，因得罪董卓被免职，死于家。他是东汉著名的经学家，与郑玄一起师从马融，著有《尚书章句》、《三礼解诂》等。传见《后汉书》卷六十四。

〔6〕刘太守：另一位姓刘的太守。征诣廷尉：召他到廷尉官署受审。

〔7〕执徒养：从事做饭之类的杂役。

〔8〕徙：流放。日南：郡名。治所在今越南广治市西北。

〔9〕北芒上：北芒山上。

〔10〕觞（shāng）：古代用的鸟形酒杯。祝：祷告鬼神。

〔11〕瘴气：南方湿热地区的一种容易使人感染疾病的空气。

〔12〕道：中途。

〔13〕除：朝廷在官职上的正式任命当时称为除。长史：官名。东汉时边境上的郡，其副长官不叫丞而叫长史，协助太守处理公务。太守有病，则代行太守职权。辽东属国在边境，所以置长史。

〔14〕行塞：巡视边塞。

〔15〕胡：古代对北方少数族的泛称。

〔16〕惩艾（yì）：受到惩戒。

〔17〕中平：东汉灵帝的年号。

〔18〕凉州贼：指金城郡的边章、韩遂等。见本书卷一《武帝纪》。

〔19〕突骑：骑兵冲锋队。

〔20〕假：暂时授给。传：（zhuàn）：官员的身份证件。

〔21〕蓟（jì）中：蓟县境内。蓟县县治在今北京市。

〔22〕丘力居：乌丸族首领名。

〔23〕属国：即辽东属国。因上文已提到辽东属国，这里就略去“辽东”二字。此处右北平郡、辽西郡、辽东属国三处的乌丸族，当时合称为“三郡乌丸”。

〔24〕贪至王：乌丸族首领名。

【裴注】

〔一〕令，音郎定反。支，音其儿反。

〔二〕《典略》曰：“瓒性辩慧。每白事，不肯稍入，常总说数曹事，无有忘误，太守奇其才。”

〔三〕《九州春秋》曰：“纯自号‘弥天将军、安定王’。”